第四屆 嬰兒期的語音知覺能力能預測兩歲的語言發展

曹峰銘1 劉惠美2
1國立台北師範學院幼兒教育系 2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特殊教育系

The speech perception ability in infancy predicts the language development by the second year of life
Feng-Ming Tsao1 Huei-Mei Liu2
1Department of 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National Taipei Teachers College 2Department of Special Education, National Taiwan Normal University

語言能力的精熟是嬰幼兒主要的發展成就之一。目前已有許多研究顯示不同文化環境下成長的兒童，有著相似的語音知覺與語音產生的發展里程碑。目前語言研究者都同意嬰兒語音產生(speech production)的發展，經歷以下的階段：由咿啊發聲(cooing，1-4個月)，到牙牙學語(babbling，5-10個月)，以至開始說出有字義的語音(10-18個月)(Ferguson, Menn, & Stoel-Gammon, 1992)。

除此之外，實驗研究也發現不同語言環境下成長的嬰兒，呈現相似的語言知覺(speech perception)發展過程。新生兒剛出生時，就有能力去分辨不同語言當中，各種語音之間的細微聲學差異。而且一直到六個月大的嬰兒，都還能顯現這種語言普遍性的能力。例如，在生命的前幾個月，研究顯示新生兒就能區分英語有聲和無聲塞音對比的主要聲學特性，嗓音起始時間(voice onset time, VOT)中20毫秒之間的不同(Eimas, Siqereland, Jasczyk, & Vigorito, 1971)。和輔音區辨的能力相似，新生兒也能區辨許多語言當中，母音細微的聲學特性差異(Trehub, 1973；Aldridge, Stillman, & Bower, 2001)。

嬰兒早期所顯現的精細語音知覺能力，引發一系列語言發展研究者關心的課題：嬰兒如何利用這些語音知覺技巧，去學習語言？並且早期的語音知覺能力，在後來語言學習上所扮演的角色為何？然而，到目前為止，尚缺乏足夠的語言發展研究，能夠將早期的嬰兒語音知覺能力和後來語言發展的情形串連起來。已有許多研究探討嬰兒早期的語音知覺能力，但是這些研究尚無法解釋，為何或是否早期嬰兒所具有的語音區辨能力，在後來的語言發展上扮演何種角色。已有一些學者開始關心此一議題，而且相當程度地認為嬰兒早期的語音能力，應該對後來的語言發展很重要(Jusczyk, 1997；Kuhl, 2000；Werker & Tees, 1999)。但是，直到目前為止，只有非常少數的研究直接檢視是否語音知覺能力可以輔助語言的習得。

這個研究的目的是要測試，嬰兒語音知覺能力會和後來語言發展程度有關係的假設。特定而言，我們認為六個月時所測得的嬰兒語音知覺能力，會和二歲以內所測得的語言技巧，特別是詞彙發展，有正向的關聯性。我們以一種常用的嬰兒語音知覺能力測試方法－條件化轉頭測試(Conditioned Head-Turn, Polka, Jusczyk, & Rvachew, 1995)－而且這也是一種對個別差異比較敏感的方法(Liu, Kuhl & Tsao, 2003)，來測試六個月嬰兒的語音知覺能力。接著，我們追蹤同一組小孩在13和24個月大時的語言能力。


方法

受試者 28個足月生產的小孩(男孩=14，女孩=14)，在6個月大時開始參與這個研究。嬰兒受試者篩選的標準如下：(1)英語是家中唯一使用的語言；(2)沒有已知的生理、感覺或心智障礙；(3)出生時的懷孕天數為40±3週，以及(4)出生時的體重在5.5~10磅之間。

語音區辨測試：6個月大
六個月時，轉頭步驟和芬蘭話元音/u/和/y/，被用來評估個別嬰兒的語音區辨能力。在這項測試中，嬰兒必須在八題嘗試(trial)中答對其中七題，才算通過訓練水準(criterion)，接著才進行有三十題嘗試項的測試階段(test phase)。這個研究的目的在於檢視嬰兒個別的語音知覺能力，與後來語言發展的關聯性。因此，所選擇的語音對比，不能因為有天花板效應(ceiling effect)而模糊了個別差異。同時，這個語音對比也儘量避免受到個人母語經驗的強烈影響。本研究的元音配對為二個芬蘭話中的元音，高－後元音/u/和高－前元音/y/。英語為母語的成人，認為這二個元音聽來像英語的/u/和/i/，但是覺得這些元音和英語中標準的元音相比，還是有一些扭曲。因此，使用非母語的元音，能增加作業的難度，以提高個別嬰兒語音知覺的變異程度。
除了嬰兒語音區辨能力測試之外，同時也以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嬰兒家庭社經水準(socioeconomic status)的訊息。問卷內容包含嬰兒一般的健康情形，雙親的年紀，受學校教育的年數，以及工作狀態。雙親的背景因素，也列入最後的相關分析之中，藉以評估是否這些因素和嬰兒語音區辨能力，以及後來的語言測驗分數有關係。

語言理解與產生測試：13和24個月大
以MacArthur Communication Development Inventory (CDI, 麥克阿瑟溝通發展量表)，評估這組縱貫研究小孩的語言表現。CDI是一種雙親作答的量表，在評估8個月到30個月的語言與溝通發展上，具有良好的信效度(Fenson, Dale, Reznick, Bates, Thal, & Pethick, 1994; Fenson, Bates, Dale, Goodman, Reznick, & Thal, 2000)。CDI有兩種形式，嬰兒版和幼兒版。嬰兒版(CDI: Words and Gestures)適合評估8-16個月的詞彙理解、詞彙產生以及溝通手勢，並提供常模。幼兒版(CDI: Words and Sentences) 適合評估16-30個月的詞彙與句子產生，並提供常模。本研究在孩童13個月和24個月大時，分別使用嬰兒版和幼兒版評估個別孩童的語言能力。


結果與討論

在語音區辨的轉頭測試中，較少的訓練嘗試次數和較高的正確率，顯示較佳的語音區辨能力。如果嬰兒語音區辨能力和後來語言發展有關，預期通過訓練所需的嘗試次數將和語言測驗的分數成負相關。相反地，正確率則需和語言測驗的分數成正相關。

研究結果支持這樣的預期：六個月的語音區辨，和十三以及二十四個月的語言發展有顯著相關。十三個月時(n=20)，訓練所需的嘗試次數和CDI分量表分數達顯著負相關：片語理解(phrases understood, rs = -.662, p < .01) 和字詞理解(words understood, rs = -.700, p < .01)；正確率和字詞產生(words produced, rs = .477, p < .05)達顯著正相關。逐步迴歸的結果顯示，訓練嘗試次數相對於社經水準是語言發展的主要預測變項，能解釋45%字詞理解和40%片語理解的變異量。

二十四個月時(n=13)，語音區辨測試嘗試次數也和CDI分數達顯著負相關：字詞產生(rs = -.480, p < .05)，不規則字詞產生(rs = -.595, p < .05)，和句子產生的文法複雜度(rs = -.609, p < .05)。相較於社經水準，逐步迴歸顯示通過訓練標準所需要的嘗試次數是主要的預測變項，能解釋43%的不規則字詞產生的變異量。

研究的結果顯示個別嬰兒在六個月大時的語音知覺能力，和兩歲以內的語言發展有明顯的關係。六個月的表現和十三及二十四個月的程度之間的相關係數，達到統計的顯著水準。相關分析也發現雙親的社經地位，包含工作狀態和教育程度，與六個月的語音知覺，以及十三和二十四個月的語言發展，未達統計顯著性。六個月語音區辨表現和兩歲時語言能力顯著相關的結果支持，早期語音知覺能力和後來語言發展有緊密關係的假設。

早期鑑定語言發展高危險群的意涵
本研究顯示嬰兒六個月大的語音知覺能力，可以預測十八個月之後的語言發展。這樣的結果不只顯示早期語音知覺能力是後來語言發展的預測變項，也意涵語音知覺為語言障礙高危險群早期鑑定的指標之一。六個月的語音區辨或許可為早期鑑定的一種標準，用以篩選後來可能發生語言相關障礙的高危險群，如特定型語言障礙(specific language impairment)，閱讀障礙(reading disability)，或音韻障礙(phonological disorder)。有一些研究發現二十四個月時呈現語言發展遲緩的孩童，非常有可能在一年之後依然會有表達式語言的發展遲緩(Rescorla & Schwartz, 1990; Rescorla, Roberts, & Dahlsgarrd, 1997; Paul, 1991; Paul & Smith, 1993)。六個月大的語音區辨能力和二十四個月大語言發展達顯著相關的結果，或許能應用來發展更有效的語言障礙高危險群的早期鑑定工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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